第七章 碎时光

，他想去看你。”

    我记不得当时的心情，我猜应该是感动，那时候还没动情。

    009

    小时候两家爸妈工作太忙，会让我到小唐家或者小唐来我家借宿一晚，两个孩子至少可以互相照顾。

    不过说互相照顾是多余的，他照顾我还差不多。

    有一次是在他家，晚上，记忆深刻。

    那晚看了《山村老尸》，超级恐怖的，然后我就不敢睡觉，因为特别怕。

    一般晚上我都睡唐爸唐妈那屋，但是那个晚上比较特殊，唐先生就提议让我睡他那屋，他屋外有小沙发，他就睡在门外，说如果我觉得害怕就叫他。

    他本来想在我身旁陪着我，等我睡着后再出去的，然后我拒绝了，因为他在身旁盯着我，我可能会失眠。

    辗转反侧，我终于睡着了，以为会平安度过一晚上。

    “咚！”

    这声音刚从我房间发出，小唐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还没睡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O泡时间到……”我知道他是怕我害怕，一直没睡，不过能编出这个理由，差点把我笑到岔气。

    “刚刚里面什么声音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被子掉地上了。”我尴尬地干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被子掉地上，声音那么大？”

    我继续尴尬地笑：“我在被子里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顿了几秒，我最先绷不住笑出来，接着他也笑了，两人都笑得特别放肆。

    最后两个人都睡不着了，就一个晚上谈天说地。我不记得我们聊了些什么，反正记得有他在，我就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。

    010

    当年我和书生在一起是书生表白的，我和书生同校不同班，书生算是尖子生，而我只是普通班里的小白菜，按理说，我们是不会有交集的。

    奇葩的认识源于一场一场全校的作文比赛，当时我赢了他。领奖后的第二天，我就看见书生气鼓鼓地走到我面前，朝我伸手：“你就是赢了我的那个人？”我还愣着没回答，他又说，“我要追你！我得用恋爱把你的成绩拖下来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其实，什么恋爱也只是说说罢了，书生成绩很好，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辅导我，会像个老师一样严格要求我，会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，也会像个哥们一样和我闹。

    总之，认识书生，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好事。

    不过当时异校的唐同学知道有人追我，特别坦荡，拍着胸脯给我说：“以后你就说你对象是我嘛，就不会有人骚扰你了。”

    当时，我觉得果然是发小啊，够义气！

    现在想来，那货有私心啊！

    011

    当年《QQ农场》红透半边天的时候，我们都像中了农场的毒，有的朋友痴迷到调闹钟掐时间去偷别人的菜。

    我虽然沉迷，但是没那么疯狂，有时候等不到我自己收菜，菜园子里估计就剩下偷吃菜的虫子了。

    不过，唯独一个人的农场，每次我去都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，这比喻一点也不夸张。每次我都会把他的菜偷得干干净净，满园子的菜都被我一个人偷，我就特别有成就感。

    后来，我给丫头提起过这事儿，丫头惊讶：“不会吧，以他那性格，他会玩这些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，他满园子的菜全是我偷的！”我得意极了，“哎，你说是不是因为别人看他平时一副高冷吃人的模样，连他菜都不敢偷？”

    “屁嘞，要么就是他的农场只对你可见。”

    “鬼啊，他哪有那么好！”我不信，草草结束了话题。

    很久后，我趁唐同学出去的时候，开了他的电脑玩他农场，突然想起丫头的话，就去查看了，发现他的农场真的只对我开放的。

    012

    初中刚接触物理时，唐同学很自然地成了我这个理科笨蛋的补课老师。

    讲到“力学”的时候，唐同学生动形象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给我讲解，而我不负众望，懂了，但是，做题做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唐同学说我这样是因为我没完全理解“力”。

    我当时就炸了，双手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扯：“胡说！不就是这样的力吗？！”

    “不是，”唐同学拉住我依旧不消停的手，“知道万有引力是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我蒙了：“是你也扯我的脸？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唐同学就把我抓着他脸的手拉下来放在他腰间，顺势把我整个人也拉过去，抱住：“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013

    有次我把第二天该交的数学作业忘家里了，老师下午的课，就来找我兴师问罪，让我围着操场跑十圈。

    我连忙给老师解释是真的丢家里了，唐同学也站起来给我作证，特别正义：“老师，她真丢家里了，”在老师半信半疑的目光中，他又补充，“因为我的也在她家。”

    老师知道我们是邻居，所以觉得这也没什么意外的，就挥挥手让我们下去：“跑五圈上来。”

    我俩就在烈日炎炎的午后被罚跑了五圈，他跑得很慢，一直在等我。我笑他：“哎，你说你怎么那么背啊，唯一一次没交作业就中奖？”

    他跑在我旁边，瞥了我一眼，轻声道：“我带了。”

    014

    大一期间，唐同学突然从杭州回来，没有回家，直接跑来了我学校。

    他只是送我来学校时知道我宿舍楼，其他一概不知道，想着我在上课，就发了条短信给我。刚好前些天我手机被我弄坏了，那几天正躺在维修店里。

    那天我课程排满，直到下午才和室友们慢吞吞地吃着土豆饼回宿舍。

    我让寝室长把我手机卡上她手机里，我给家里打个电话，其他室友就开始瞎起哄。

    “不会是打给你那小白脸的吧？”

    我板着脸纠正：“人家叫书生，什么小白脸！”

    正说到这，寝室长眼睛突然直了，抬手指着宿舍楼下的大树：“看！正宗小白脸！”

    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，翩翩公子双手插袋静静伫立于树下，从叶间洒落的阳光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斑点。

    我近视，根本看不清脸，寻思走近一点看，结果刚朝那边迈两步，帅哥便转过头来，我的直觉告诉我，他在看我。

    寝室长突然从旁边窜到我旁边，把手机递给我说？：“你电话，应该是你那小白脸吧。”

    我瞪她一眼，她捂着嘴偷笑着跑开。

    来电没有显示备注，单看尾号我也知道是谁了。

    “喂，咋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看起来像路人吗？”电话那头有点嘈杂。

    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：“不，挺好看的啊。”

    电话突然被挂掉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对面传来：“好看你怎么没看到我？”

    我定睛打算仔细瞧瞧，他便主动走过来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我脑门上弹一下，然后凑近我，低头就着我拿着的土豆饼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唐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想你了。”

    那次他从杭州回来，只是因为很想我了。

    015

    我是个很奇怪的人，不吃猪肉，却喜欢吃猪肉馅儿饺子……

    从小到大我就是这样，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，吃猪肉就已经不错了，而我喜欢的鱼肉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。

    爸妈老在我耳边念叨，让我吃点肉，可是我觉得太腻，吃不下。

    后来我长大一点了，某天唐同学突然端着一碗饺子到我家来，板着脸让我吃。

    看他一脸认真，我就忍不住逗他：“看你这脸板得，我哪吃得下啊，帅哥要多笑笑才好下饭。”

    我话音刚落，唐同学立马抽动了一下嘴角，我汗：“大哥，你咬肌抽了啊……”

    我当即就起身用两根食指按着他两边脸颊往上推，他垂着眼眸看我的手，本来眼白就多，这样一垂，就净是眼白了……

    我身子颤了下，收回手来：“什么馅儿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尝尝。”

    我夹起来一个看了眼，嫌弃道：“谁包的，怎么那么……”话还没说出口，唐同学就给了我一个“敢说不好看就弄死你”的眼神，我立马改口，“天哪！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饺子！”

    我盯着他的脸，生怕它塌下来，这哥们生气很可怕的……

    等我咬了一口饺子，才猛地察觉这是猪肉馅儿，可是一点也不腻。我惊讶地再去看唐同学，发现他正满脸笑容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怎么笑得这么灿烂？”

    “你说帅哥笑着比较下饭。”

    从那以后，我就知道原来猪肉用来包饺子是不腻的，也是从那以后，我家冰箱里的饺子就不会断。

    以前是我妈给我包，现在是唐先生。

    016

    二〇一二年，传说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是世界末日，谣传世界将陷入一片黑暗，所以人们疯抢蜡烛，有的甚至储存食物。

    迷信的人们在开始筹备这些东西的同时，唐家和卢家却在筹备年货准备过年……

    我们两家过年一直都是凑在一起，图热闹。

    过年那天，我妈和唐妈一起下厨做了特别多好吃的，比往年过年多了好多菜，听我爸说是因为知道我失恋，特意做给我吃的……

    可是这顿失恋安慰宴也未免太迟了吧……

    果然，吃饭的时候长辈们一直往我碗里送菜，嘴里还念叨：天下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，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！

    我用眼神给唐同学发去SOS，却发现他趴在桌上歪着头捂着嘴偷笑，笑容特别灿烂！

    我只能安安静静地喝长辈们相继给我灌下的心灵鸡汤。

    饭吃完后，唐同学才终于想起我这号人物，拽着我说去楼下，说是他吃撑了，我看不像，应该是他刚才笑的时候被噎了，噎死他得了！

    我们路过这小区楼下的杂货铺，还有人在那里买蜡烛，讨论着世界末日。

    我驻足听了一会儿，回过神来时发现唐同学已经迈着大长腿走了很远，我又赶紧拔腿跟上去。

    年三十，万家灯火，璀璨夺目。

    我突然想起在刚才听到的讨论，漫不经心地问他：“听说二〇一二是世界末日，你信吗？”

    有小孩提前在放烟花，昙花一现的美丽，烟花的光映在他脸上，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信的话，”他突然瞥了我一眼，淡淡道，“那就是吧。”

    我白了他一眼，激动地在暮色中挥舞着手，比比画画：“哎，要是真的，这么美的夜景，明天你就看不到了！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赌吧。”他无视我的激动。

    “赌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要是明天我们还能看到的话，我们就绝交吧！”

    他口气依旧平淡，似乎要绝交的对象不是他从小到大都宠着的我。

    我有些诧异地盯着他，他转头看了我一眼，突然咧嘴笑了：“因为我想谈场恋爱，”他把他风衣敞开，拽我进他怀里，然后用风衣围着抱住我，“从你开始，至死方休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，我平安醒来，早上见到唐先生，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，带着我依次给我爸妈、他爸妈道新年好。

    我问他：“你怎么这么熟练？我该不会不是你初恋吧？”

    他轻笑：“这场面早就在心里走过很多次了，熟记于心。”

    017

    那天是整个冬天唯一有冬阳的日子，暖暖的。

    唐先生在沙发上陪着我看电视，电视上插播了最近挺红的一个小鲜肉拍的广告。

    我当即两眼放光，把唐先生当成丫头，使劲摇了摇唐先生手臂，激动道：“帅不帅？帅不帅？就问你帅不帅！”

    过了良久，没听见声音，我才猛地想起我这是在家呢……

    “嗯，帅。”

    我看他面无表情，立马改口：“这货哪里有你帅啊，我们唐先生才是天下第一帅，学生时代那小迷妹都绕地球三圈了。”

    他轻笑着拍了拍我的头：“我没吃醋，犯不着。”

    我凑近了他，还是有点不相信：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有你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我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：“这是哪门子的逻辑？什么叫有我就够了？你这小情话说得有瑕疵啊！”

    “你，”唐先生突然用食指点住我因为笑得奔放而晃动的头，食指刚好定在额头中央，不偏不倚，“因为你，就是我的逻辑。”

    我稳住心中的悸动看向他，双眼含情，那一刻他的眸子就像装满了整个冬日的阳光，暖洋洋的；又像夏夜里满天的星星，亮晶晶的。

    “我啊，可能没你爱豆帅，可能也没他有钱……不对，”他掰手指算了算，连忙改口，“是根本没他有钱，可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照顾你。”

    我忍住想要飞扬的嘴角，将他依旧放在我脑门的手指拿下来，迅速点头：“好！”

    唐先生满脸的柔情，从裤兜里掏出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户口本，我一瞬间脑袋短路，感觉有好多问题要问，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先问那个，脱口而出便是：“你拿我户口去干吗？”

    他一愣，继而恢复刚才的柔情，用手夸张地抬了抬我的下巴：“这个答案有点长，我决定用一生来回答你，你，准备好听了吗？”

    我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唐先生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我：“准备好很久了！”

    【全文完】